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首席人物观,作者:二毛,题图来自:AI生成
在新的故事篇章里,王小川正在经历烈日灼心。
摆在公众眼前的,是百川智能的5个核心高管在3个月的时间里接二连三的离去,如今走得只剩下王小川和老部下茹立云了。
人员变动原是正常的业务调整,但短时间内数员大将纷纷出走,个中缘由难免令外界生疑。
业务层面,原本另辟蹊径的医疗赛道如今也开始渐渐拥挤:阿里、华为、京东等大厂皆已下场,科大讯飞的先发优势犹在,DeepSeek带给行业的震动余波也还在,反倒是百川智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做起了行业的“逆行者”:
友商们在热火朝天的布局与突破,而他自己却在慢慢冷却,节奏也慢了下来。
这不是王小川的第一次创业,但却是第一次完全由他自己做主的创业。过去,搜狗的得失,尚有张朝阳可以共荣辱,如今独挑大梁,王小川身上的瑕疵便也放大开来。
王小川说,这次创业自己是幸福的,因为有机会做一件被世界需要的事。人生前半段,他总是憋着一股劲要向别人证明自己。在如今快要知天命的年纪,这位曾经的“天才少年”开始向内寻求意义感。
可既然决定再次加入竞争激烈的商业丛林,仅仅自我实现是远远不够的,他还需要对公司和投资人有所交代,王小川必须得支棱起来。
一、沸水煮王小川
王小川始终记得一件事:1996年参加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比赛前,他偶然发现自己不会一种算法,害怕比赛中可能会用到,于是赶紧学习了一下。
比赛时,那个算法果真出现了,只不过如果那道题用他更熟悉的倒推算法,可以更快得出结果。但为了证明自己学会了,他舍近求远的“活学活用”了。结果不仅耗费了很多时间,答案也有些偏差,被扣掉了4分。最后,他以2分之差败给了捷克选手,得了第二名。
王小川用“福祸相依”来总结这场比赛,福的是他因为这场比赛得以查缺补漏,却也最终因为这个福,得到了一个祸。
他不知道的是,多年后,类似的遗憾又再次在他的身上上演。
“我不是因为大模型选择了AI医疗,而是因为医疗选择了大模型。”王小川曾这样跟记者描述过自己创业百川智能的初衷。从研究生时期算起,生命科学就是王小川的“星辰大海”。百川智能之前,王小川就提出过“造医生”的理想,并且真金白银的投资过5家与生命医疗有关的项目。
然而,在进入大模型的战局后,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从搜狗的创业中“学会了”,王小川提出“技术是发动机,市场是方向盘,当你上路,两个都得有才行”的观点,对百川智能的规划是多线作战:以通用大模型快速迭代为基础(如发布Baichuan-7B、Baichuan 3等),同步试水C端产品(百小应)及金融、教育领域的B端商业化。
至于创业初衷的“医疗”,此时只是百川智能的一个边缘部门。
这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周全。研究与商业化并重,是当时所有主要大模型创业公司的共同点。而经历过一轮“互联网医疗”泡沫的王小川明白,医疗AI在当时是一部无法向投资人开口的烂剧本。
他也确实学会了。一个“中国版OpenAI”的故事,配合上王小川“技术天才”的光环和过去创业搜狗的成绩,王小川累计融资约75亿,给百川智能续了一条超长生命线。
但是,就像那场比赛,因为走了弯路,答案就出现了偏差。
以目前行业里比较有代表性的智谱AI和DeepSeek为例:
智谱AI与最初的百川智能一样,坚持技术研发与商业化并重的双轨战略,但智谱的创始人张鹏在公司刚成立时就开始对接客户。彼时的商业需求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其中有些并不符合大模型技术特点,但张鹏的态度是,“客户是上帝,你得先说 yes,之后再沟通。”
今年4月,智谱AI开启IPO征程,成为“AI六小龙”中第一个向上市发起冲刺的公司。
而王小川因为“志在医疗”,便将公司的商业化问题悉数交给洪涛(百川智能的商业化负责人)与茹立云。记者张小珺曾问王小川“(百川智能)部署一个大模型的价格是多少?”面对这个最基础的问题,王小川的答案是:不了解,我在to B上没花自己的精力。
曾经,在与腾讯洽谈融资搜狗时,打动马化腾的一个细节就是王小川不仅对搜狗的收入模式、增长潜力了如指掌,而且对竞品的内部体系同样如数家珍。以此做对比,王小川对百川智能商业化的不在乎溢于言表。
但另一边,百川智能的人曾吐露过,只有医疗行业的企业来访,王小川才会亲自接待,其它行业来访他都不会出面。
可是,他又无法做到像梁文锋那般,只一心向着技术的最高巅峰进发。拧巴的王小川始终没有想好要不要“all in 医疗”。
所以当DeepSeek席卷全球,并在教育、政务、金融,法律、医疗、内容等多个场景掀起一场生产力革命时,王小川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些场景囊尽了百川智能商业布局里的所有点位,而据有关人士反映,百川智能在这些领域并没有形成自己的竞争优势。
结果还是同样的“福祸相依”。福的是,这场比赛还没有结束,王小川仍有机会纠错。今年3月,百川智能进行了一场激进的路线调整:裁撤B端团队,停训新通用大模型,集中一切资源专攻医疗赛道。
祸的是,百川智能的组织团队几乎分崩离析:
从去年年底开始,短短3个月的时间里,商业化负责人洪涛、互联网业务负责人焦可、技术负责人陈炜鹏、金融To B业务的负责人邓江和医疗业务的核心负责人李施政纷纷离职出走。
其中,洪涛、陈炜鹏和李施政是王小川在搜狗的旧部,曾陪伴他多年。在搜狗被腾讯收购后短暂离开,但王小川再创业的“穿云箭”发出后,他们又聚拢在一起。然而,老班底却遭遇了创业未半就中道崩殂的情况,原因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业务调整。
近乎集体辞职的背后,往往夹杂着情绪与情感的因素。
搜狗被腾讯收购以后,不断有人问起王小川:搜狗为什么会落得那样的结局,王小川的答案离不开两点:1、入局时机不好,比百度晚了三四年的时间 2、他的自主性受到限制——搜狗终究属于张朝阳。
然而,曾经阻碍王小川成功的两个因素在创业百川智能时全都消失了:大模型时代,大家站在了同一起跑线,而王小川也结结实实地给自己做了一回主——他直接持有百川智能76.43%的股权,享有绝对的话语权。
但百川智能的表现依然不尽如人意,这是为何?
二、天才困局
技术能力与商业价值原是两个完全不同领域的话题,但在互联网,这两个话题之间常常可以划等号。但搜狗与百川智能的商业价值似乎与王小川的技术能力之间存在着一种偏差:
他始终没有得到匹配自己作为天才的成绩。
互联网素有“南有小龙,北有小川”的赞誉,王小川的技术实力毋庸置疑。一位大佬曾说,如果将小川和小龙对换位置,可能微信会变得相对黯淡,而搜狗输入法则根本就起不来。
但搜狗终究难言成功。它最终成为了腾讯的一个业务部门,且到最后退市,搜狗的营收和市占率都在不断萎缩。
曾经,张朝阳为搜狗的失败承担了大部分火力——众所周知,他曾数次想把搜狗卖给360。为了维持搜狗的独立运营,王小川分别拉来了阿里和腾讯,多次出手“拯救”。在此背景下,王小川多了一层“忍辱负重”的底色。
如今独挑大梁,那些曾被掩盖的缺点就变得清晰起来。
多年前,一名搜狗前员工在知乎上曾这样评价过他:“王小川是个极其优柔寡断的人,朝令夕改,无法靠自身判断进行决策。”
翻看过往,这一点似乎多有印证。
2002年,坐拥千万资产的王小川始终无法挑中一套满意的住宅,用他的话来说,他害怕在两个看起来差不多的东西间作出选择。
这样的举棋不定同样体现在他的工作上。
2011年,王小川调来一个50人的团队做推荐引擎。那一年,张一鸣还在九九房做CEO,字节尚未成立,王小川已经意识到流量分发比搜索的效率要高,推荐才是未来。他甚至已经说服了母校清华大学的联合实验室,一起去做推荐算法。
然而,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却是“学校通过了,我们没跟进。”对此,王小川给出的理由是:当时搜狗又开始讨论要不要卖给360,上层的稳定性出现问题,项目便不了了之。
如今再看建立在推荐系统上的字节跳动,王小川又如何能不遗憾,而他的遗憾又何止于此。
顶着“天才少年”光环的王小川,对潮水的流向有着超于常人的敏感。2014年,王小川注意到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上讲到卷积神经网络的发明,意识到这项发明可以用来下围棋,所以当2016年AlphaGo宣布要与李世石进行围棋比赛,他预判了AlphaGo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可惜的是,“我煽动性不够,没有人听我的。”
而更早之前,王小川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AI领域:2012年搜狗推出了“知立方”,是国内首个公开落地的知识图谱产品(知识图谱是大模型之前一波AI的落地方向)。
2015年,中国互联网巨头已经开始布局AI,那一年搜狗推出过一款问答机器人汪仔——跟ChatGPT的模式有相似之处,二者均通过NLP技术实现机器对人类语言的理解与响应。搜狗甚至花了大约六七年时间,训练过一个百亿模型,在国内的大模型评测Clue里拿过两次月度第一。
但所有这些曾走在时代前列的产品,没有一个收获成功的结局。
在《人物》的采访中,搜狗前CTO杨洪涛曾为王小川解释:“在搜狐的体系里,搜狗的目标就是搜索,为搜狐贡献价值。这里有局限,创新很危险,天才是一种负担。”听起来,王小川只是“怀才不遇”。
但在“沧海遗珠”都极为罕见的当下, “怀才不遇”很多时候更像是失败者的自我辩解。
“我的叛逆性不够”,去年,王小川在媒体面前如此自我剖析道。而解释这句话最好的注解,便是他童年的经历。
在很多场合里,王小川都会提及母亲对自己的影响。“我妈不接受我有任何情绪,抱怨或哭泣,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会让步,”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王小川认识到:你不能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
所以,即使当年被张朝阳从一手带大的搜狗“踢出去”,王小川能想到的不是愤而辞职另搏一番天地,而是想尽办法去跟老板证明自己。这样的举措,一方面是他坚韧与忠诚的佐证,但另一边,在别人的轨道里证明自己,天地便窄了。
与之作为对比的是张一鸣。2011年那场关于“推荐”的未来预测中,同样捕捉到信息传播介质发生变化的张一鸣在那一年不断的push自己:激进,再激进一点。在他想清楚之后,果断离职创业,没过多久, “今日头条”四个字就出现在了张一鸣的微博中。
而叛逆性不够的另一表现就是内心摇摆。
百川智能的员工曾向媒体《智能涌现》说过,王小川做“超级应用”的目标很宏伟,但具体到产品层面,“讲的都比较虚”——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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